河北法科百年发展 | 中法评 · 影像

【热烈庆贺】河北法科百年发展|中法评 · 影像

悠悠燕赵大地，自古含蕴了尊崇经世致用、治学兼收并蓄、追求厚重古朴、讲求慷慨节义的北学精神。明末西学东渐这里又积淀了科学实用的西学底蕴。清末立宪修律的时代背景下，这里率先倡办法政之学，北洋法政学堂还孕育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先驱、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传播者李大钊。

2021年河北大学百年校庆，法学学科创办四十周年。

面向未来，我们有理由相信，在通贯古今、荟萃中西，熔优秀传统文化、红色文化、外来文化于一炉的基础上，这里一定能够结出中国特色新法学的丰硕成果。

本期推送题为《河北法科百年发展》，首发于《中国法律评论》2021年第5期影像栏目（第164—169页），由西北政法大学王健教授撰文和供图。

北洋大学堂（1895）

天津作为繁盛商埠和交通便利之地，1895年津海关道盛宣怀在此创办了天津中西学堂头等学堂，即后来的北洋大学，今天津大学，首开中国举办近代大学之先河。学堂创办时即设有“律例学门”，即后来的法律系，它不仅是直隶省，同时也是中国第一个近代法科。律例学门按照美国耶鲁大学模式的课程设置，开设了中国最早的法学高等教育课程。

北洋大学堂

1895年盛宣怀在天津创办天津中西学堂头等学堂，后改名为北洋大学、北洋工学院、天津大学，学校旧址位于今河北工业大学，现存南楼、北楼、团城三座建筑。

北洋大学首届毕业生王宠惠获颁钦字一号毕业证书。1907年，王宠惠英译《德国民法典》，成为英语世界标准译本，从此名声鹊起。

北洋工学院

保定大学堂（1897）

清代三百年间，保定一直是河北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晚清推行新政，立宪修律，直隶举办各项事业，在在处于全国前列，新式教育也是如此。

1897年秋，直隶总督王文韶奏设畿辅大学堂。次年春，清苑知县劳乃宣在保定西关外灵雨寺行宫筹办开学，正课经史，辅以皇朝会典律例、中外通商条约、西国史志舆图公法刑律官制学校工农兵商诸政书，引入科学，中外兼习，是为保定举办新式高等教育之始。

庚子后，直督袁世凯重建被毁学堂并改称直隶高等学堂或保定大学堂，聘美国人丁家立任总教习。丁家立按照天津北洋办学模式，将直隶高等学堂定为北洋大学的预备学堂。

1913年直隶省会迁天津，保定大学堂随之并入北洋大学。

直隶（保定）法政学堂（1905）

1905年，全国立宪呼声高涨，直隶按察使司与布政使司在全国率先办学，6月至8月间在保定分别设立直隶臬署法政学堂、藩署法政学堂。

前者于1906年改称直隶幕僚学堂，专为教幕之地，1909年又改称直隶法律学堂，招收省内候补人员和旁听生，聘用中日教习，学务仿照京师法律学堂办理，进入民国后乃废。后者由直隶课吏馆改建，因设在直隶藩署内，故名，亦称直隶法政学堂、保定法政学堂，这是中国第一所由地方政府办的法律专门学堂。

1912年后，改称直隶法政专门学校或保定法政专门学校，1914年并入天津的北洋法政专门学校。

直隶法政学堂创办纪念品

北洋法政学堂（1906）

北洋法政专门学校的前身是1906年直隶总督袁世凯奏准创办的北洋法政学堂。其时虽已有直隶法政学堂，但由于环境和条件所限，保定政治影响力不及天津，且该学堂所定预科半年、正科一年半的两年修业期限，很难达到造就法政通才的教育目的。因此，袁世凯仿照日本司法省法律学校之制，在天津另行筹办了一所具有相当规模的法政学堂。

北洋法政学堂前三年为预备科，后三年为正科，分法律、政治两个专门，主要师资黎渊、嵇镜、梁志宸、吴家驹等，都是留日法科毕业的佼佼者，还聘有日本教习中村刚一、吉野造作、今井嘉幸、桑原信雄。

1907年至1913年李大钊即在该校读预科英文班三年、政治经济本科三年，对于李大钊学习和传播马克思主义学说和共产主义理论具有重要影响。该校是清末民初全国规模最大的法政学校，设置规模与影响，堪与北平的朝阳大学媲美。

1928年直隶省改称河北省，校名相应改为河北省立法政专门学校。1929年国民政府推行大学区制时，校名改为河北省立法商学院。1937年学院被强行解散，1947年秋在天津法政桥原址复办，解放后被军管会以“设备简陋、资金不足”为由撤销。1989年2月，天津市委市政府正式决定，将天津政法管理干部学院确定为原河北省立法商学院的延续。

1908年北洋法政学堂开学典礼教职员合影。中间偏左者为渠监督（校长），其左隔一人为京都帝大的籍忠寅。两旁着西服者，左一：郭廷献（通译），左二：小鹿青云（日本教习），右二：浅井周治（日本教习），右三：今井嘉幸（日本教习）。

仅存在于1921年至1931年间保定的河北大学，位于今保定西关外的大学校门，摄于1929年。

河北大学法科，以天津私立法政学校为班底。天津私立法政学校的前身直隶私立法政学堂，是直隶省唯一一所私立法政学堂，1912年由留日法科毕业生齐树楷创办。齐树楷热心立宪和教育，是天津开智兴学推动立宪的风云人物。

1911年4月发起成立法政夜班讲习所，讲授宪法，听者云集，所得学费颇有结余，于是筹资创办学堂，被推为校长。1919年学校毁于火灾，大伤元气，遂于1922年夏并入保定的河北大学（齐树楷《私立法政专门学校同学汇录·序一》）。

这个前后仅存在十年的河北大学法科的详细情况，至今缺乏充分完整的记述。据零星文献记载可知，1922年法科学长吴扶青曾将北洋大学的法学书籍“悉归于其中”，创办河北大学法学研究社，还出版过《法学月刊》。民国初年留学巴黎大学攻读法律的余同甲（1885-1935），曾于1927年受聘河北大学任法科学长兼教授。刑法学家王觐也曾在河北大学任教。

齐树楷（1869-1956），直隶保定蠡县人，举人出身，1906年毕业于日本法政大学，曾当选资政院议员，创办育德中学、北京四存中学，著有《移民论》《论语大义》《史记忆》《中国名学考略》等。

百年河北大学及法科（1921-2021）

就在保定创办河北大学的1921年，天主教耶稣会在天津马场道创办了天津工商大学。1948年10月改名为津沽大学。1952年院系调整时，津沽大学工学院并入天津大学，商学院并入南开大学，在原校址组建天津师范学院。1958年天津市划归河北省后，学校更名为天津师范大学，1960年河北省委决定将天津师范大学改为河北大学，隶河北省领导。1970年河北大学从天津迁入保定。

由此河北大学百年办学，经历天津工商、津沽大学、天津师范、河北大学几个主要阶段，而时间上天津和保定各占其半。

1925年天津工商大学购得南怀仁绘制的《坤舆全图》，并将其悬挂于学校中央大楼招待室。

早在天津工商办学初期，商科课程中就列有法学课程，特别是民法、商法以及相关课程。1939年学校正式开设法科，首届招生18名。后因报考者少，学校遂于1940年停办法律系，法科学生大多转入商科。

尽管如此，学校商事法教学传统并未中断，直到1951年津沽大学教师名录中，学校仍有法学师资，如巴黎大学法学博士、讲授商事法、财政法规的沈晞教授，巴黎大学政治经济学博士、讲授法律、历史、地理、财政法规的尹凤藻教授等。

1940年代末，学校图书馆收藏的政治法律类期刊已达460余种。商科主任兼图书馆主任法国人田执中（Fr. Thery）不仅教授法律和经济科目，还将当时最新立法文件译成法文。此外他还写过两本关于中国民法的法文著作。

沈晞，字于为，生于1901年，上海人，巴黎大学法学博士，曾任中国大学华北学院教授，1939年2月到校任教授，讲授商事法、财政法规。

尹凤藻，字志拯，生于1899年，安徽人，巴黎大学政治经济学博士，1930年到校任教授，讲授法律、历史、地理、财政法规。

田执中（Fr. Thery，1891-？），法国人，比利时鲁文大学商法博士，讲授法律、经济，兼任商科主任、图书馆主任。

河北大学再次兴办法科是1980年设法律系，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河北省设立的第一个法律系，王勇飞、崔云鹏、梁栋、丁建中、李国杰等是这个事业的主要奠基者。之后四十年里，学校法学持续稳步发展，是河北目前遍布保定、石家庄、廊坊、秦皇岛、唐山、邯郸、沧州大小33个法学本科高校中最具代表性的法学院。

2018年设立法学博士学位点，填补了河北省法学博士点布局的空白，也是令全国法学院校瞩目的一个重要进展。

1980年6月6日，河北省高教局转发教育部通知，批准设置法学专业，学制4年。9月1日学校向河北省高教局申请批准建立政治法律系，10月10日批复建立法律系，10月20日法律系正式成立。

按照上级文件要求，法律系于1981年开始招生，1985年法律系首届学生毕业。

结语

晚近直隶省与天津行政区划反复变化，直隶法政与北洋法政、河北大学之保定之天津、教育与行政，机构名与实的关系，或相关或不相关，盘根错节，十分复杂，即如“河北工业大学”不在河北，而在天津；河北大学不在省会，而在保定等等。按说年代去今并不久远，但要厘清其递嬗衍变沿革脉络，却颇为不易。本文虽竭力梳理，但仍有若干问题毫无线索，如北洋大学法律系停办后图书文献资料的去向下落，至今悬疑，有待继续追踪。